2008年10月26日 星期日

死靈師--紙 (上篇5)

他跳了起來。

怎麼回事,妳怎麼了!他急切地透過心靈之橋詢問心靈師。

「怎麼回事?」莉莎見情況不大對勁,疑惑地問。

--我們被偷襲了,我動不了!快回來救我們,外面的人不知道裡面發生的事!--

「怎麼搞的!」他心中暗罵一聲,急切地對莉莎說:「快回旅館,有事發生了!」

莉莎一聽一愣,魂像是飛了一半,二話不說起身疾奔。

他也跟著她一起跑,但是腳力不及,只能看著她的背影奔下草坡,漸漸融入漆黑的街道,漸漸消失在他的目界之外。

他不自覺放慢腳步,若有所思。

他走進皇家旅館,剛好看見大夥如同炸窩螞蟻一樣到處傳遞消息:「劫鏢了!」

當他回來的時候,他藉著與心靈師的通信知道目前的大略狀況:對方混進新來的第二批傭兵中,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在紙的食物中加入了不明藥劑,而且還躲過了她們姊妹的毒物檢查,讓紙吃了。她們三人當時都在房內,當紙被藥翻時,對她怖下「生死羈絆」的心靈師也同樣被麻藥所影響到,馬上不支倒地。雖然心靈毫無受損,但是連一根手指也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埋伏的假傭兵衝入房間,將另一名剛抽出短匕的女孩打倒,與窗外接應的同伴將紙扛在肩上迅速脫離。

馬斯克與邁達聽到異聲馬上衝上來護鏢,可惜慢了一步,對方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馬斯克馬上出房召集其他傭兵,讓邁達處理房內兩名傷兵。

邁達七手八腳將她抱回床上,而另一名女孩則是頸骨被震碎,斷了氣,救不了了。只能在她臉上蓋下白布一塊,擺在一旁。

邁達雖然是老練傭兵,但是對心靈師中的法術可是一竅不通,隊上的傭兵也沒有人專精此道,真是急得他火燒天庭,無計可施。

對手在一瞬間制住了一名法師,無聲息殺死另一位,然後接應者立刻將鏢接走,顯然是經過縝密的思考,詳細的計畫。心靈師強壓下心中喪友的傷痛,向阿馬空分析。

我們太大意了,竟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個地點這個時機劫鏢。阿馬空心中回應。

阿馬空來到旅館的樓梯口,來到馬斯克面前,這時樓梯口已擠滿同伴傭兵,你一言我一句吵得不可開交。

「對手混在你們團裡,你們都沒有事先察覺?」一名舊團的傭兵質問。

「我們事先都不認識,他媽的我怎麼知道臥底的長個鳥樣?」一名新團的傭兵反駁。

「啊,老子的二十萬泡湯了!」一名新團傭兵氣得一拳搥在牆上。

「馬斯克!」阿馬空走到馬斯克面前,要求帶他到出事的房間裡救人。

「你來得有點晚了,朋友。」馬斯克憂傷地說:「一名守衛身亡了,是莉莎的姊妹同伴。」

阿馬空點頭:「我要救的是另一個,還有,我要把被劫走的鏢搶回來!」

馬斯克一愣,「怎麼做」這句話差點問出來,但是一想阿馬空的法術能力,也就沒啥好疑問的。他領著阿馬空和眾傭兵來到貴賓房,眾傭兵聽到有辦法把鏢追回來莫不摩拳擦掌,準備把失去的搶回來。

阿馬空來到床前,看到躺在床上的心靈師,和跪在床邊啜泣不已的莉莎。他帶著歉意看著莉莎顫抖的肩,她強忍大哭的衝動不斷吸著鼻子,一手緊緊握著心靈師僵硬的手。

「莉莎......」他的手輕輕搭上她的肩,卻被她揮開。

「走開!」她大喊:「我為什麼笨到跟你出去!我什麼都沒得到,我失去了最好的姊姊!我什麼都沒有了!」

「莉莎......」他再次搭上她的肩,她照樣手一揮,卻沒有力揮開。

「聽我說,莉莎。」阿馬空語氣中帶著堅定的力量,對著哭得像小孩子的莉莎說:

「趕快起來,我需要妳的力量來追回被劫走的紙,妳難道要讓妳姊妹的犧牲都白費嗎?快起來!」手用力一拉,將跪在地上的她拉了起來,她的臉差點撞上他的胸膛,但她靠著不凡的反應力穩住身形。

「事後妳要怎麼打我咬我隨便妳,但是現在拜託妳別這樣,妳是唯一能對抗他們的人啊妳!妳姊妹的任務現在只有妳能繼續執行,現在沒有時間給妳哀悼感傷,懂嗎!」他幾乎是用吼的將莉莎的眼淚逼回去,她一把袖子擦掉眼淚鼻涕,紅腫雙眼強作堅定地看著阿馬空。

「你要我怎麼做。」她咬緊下唇,避免哭出聲來。

「把妳的武器帶齊,準備跟我們一起去追!他們多帶一個人,不可能走得太快,我先解除妳姊身上的束縛,然後跟著我事先佈下的線索追擊!」他交待完後轉身看著床上的心靈師。

--我先幫妳施展解除禁錮再說。--

他舉起手準備施法。

--沒有用的。--

--為什麼?--

--這個法術締結於我跟紙之間的命運、心靈之鏈,除了我自己沒有人能解除,她現在被麻藥所影響,心中害怕不已,所以我也被麻藥影響無法動彈。--

--那妳為什麼不趕快解除?--

--如果解除了我與她之間的聯繫,我要怎麼掌握她的狀況?--

--喔。--

他將手放下。

這一席心靈通話只花了一個眨眼的時間,所以眾人看到阿馬空舉手放手,躺在床上的女子卻絲毫沒有動靜,都覺得十分奇怪。

「她的與鏢有著特殊的聯繫,如果我強解除她的束縛,感應就會中斷。」他邊說明邊搖搖頭加強表達。

「那現在鏢的情況是?」邁達急急問道。

「她很害怕,但一切還好。」

「她的位置呢?」破布突然打破緘默,關心地問。

「無法確定,但是我有辦法追蹤。」他舉起右手,掌中握著一小截獸腿骨。

不一會兒,一隻渾身漆黑巴掌大小的鳥從窗外飛進來,停在獸骨上。

他召喚了佛萊芒食屍鳥。

--我一直懷疑,對方是怎麼瞞過我的偵毒術,將麻藥放進食物裡,現在我想到了。--

--妳認為是什麼?--

她毫不猶豫回應:

--言文師。--

--這下麻煩大了。--

心靈師傳來同意的感覺。

沒有具有麻醉效能的藥能逃過偵毒術的探查,除非那玩意不是麻藥。這句話聽起來十分矛盾,但是對言文師來說,這正是迴避偵毒術的最好方法。如同死靈師研究生死間的奧秘,心靈師鑽研思想的力量,文言師學習文字與邏輯的可能性,利用奧秘之力改變、操弄事物。同屬法師,其他法師最害怕與文言師交手,因為他們掌握了法術之間的條理與規則上的漏洞,只要鑽漏洞的功夫到家,一名絲毫不使用法術的文言師可以用文字奧秘解決最強大的大法師。

將麻醉藥披上一層虛假的名號來矇騙偵毒術,這是文言師的拿手好戲,與他們的副業--在法庭上擔任辯護律師時矇騙真理、顛倒是非一樣簡單。

文言師利用「生死羈絆」先天的邏輯缺陷,讓受術者紙麻痺無法動彈,羈絆另一端的心靈師也跟著無法動作。

看來對方準備好了萬全的計畫,在他們猝不及防的時候先發制人,一舉擒走目標。

阿馬空面對潛伏在陰影的敵人,感到萬分棘手。

他放出停在他掌上的食屍鳥,讓牠自由飛翔,查探阿馬空事先在紙身上佈下的氣味。

當初對每個成員施展追蹤術時,為了區別阿馬空對每個人都用上不同的追蹤方法。

他在紙身上施放的是「腐屍氣息」,將氣味調到最淡,所以法術持續時間拉長了許多倍,這樣一來追蹤屍體的氣味就能追蹤她的行動,但是因為氣味太淡了,只能召喚擁有特殊搜尋能力的食腐動物來嗅聞,要不然連狗都聞不出個不對勁。

食屍鳥在房內繞了幾圈,飛出窗戶轉了幾圈,然後飛回阿馬空掌上對他吱啾不停。

「氣味有兩條?而且濃度一模一樣!」阿馬空沒料到對方竟留此一手,驚訝不已。

「怎麼了?」馬斯克和破布同時問道。

「我的追蹤法術被對方察覺了,他們沒辦法馬上消除我的法術,卻製造另一條軌跡誤導我們。」

「那怎麼辦?兩條都追?」蓋特大聲地問。

「自然如此。」阿馬空拿出另一根獸骨在空氣中揮舞,接著一條全身漆黑的奈落食腐犬從窗口躍進房內,蹲坐在阿馬空前面聽後差遣。

「莉莎,蓋特,辛果,你們三個跟我追蹤食屍鳥的軌跡,馬斯克你領你們內組的追另一條食腐犬嗅聞軌跡。」他命令道。

辛果與蓋特二話不說從人群中走出,來到阿馬空身邊,莉莎遲疑地看了她的大姊一眼,也跟著站到他身邊。

「我們呢?」邁達問道。

「你們跑了不少人,那就留在這接應吧,如果人搶回來我們需要居中協助拒敵的人手。」話是這樣說,但阿馬空的言下之意是「亂子就是從你們這裡出來的,你們乖乖待著別給我再搞一次。」

話說完,阿馬空準備行動了,卻發現內組卻沒有一個人動作,好像在看阿馬空演獨腳戲似的。

「怎麼搞的你們--」阿馬空轉頭一問,卻看到了他們靈魂中的一股光亮,那是不信任的荊棘。

心靈師先前散佈在傭兵間的不信任感,好死不死在這時爆發。

也難怪,他們外組是豬頭人與矮子加上一個窩囊法師組成的隊伍,怎麼看都與內組傭兵格格不入,要懷疑對方這次行動是否有內奸助陣,自然是法師阿馬空嫌疑最大。
他約莉莎出去遊玩,可以解釋成調虎離山;他說明心靈師沒辦法行動的原因,但這只是他的片面之詞,心靈師根本沒有說過一個字證明他說的是真話;他計畫兵分兩組追擊,可能就是誤導我方讓對手各個擊破的陰謀。

人說的話總是真假難辨,尤其非我族類的圈外人說出若真似假的話,更是讓人難以相信。

「你們不相信我?」阿馬空質問馬斯克。

馬斯克沒有回答,阿馬空就當作是默認了。

「哼,也好,反正我也不相信你們。」阿馬空厭惡地說,然後手伸向懷中。

這是挑釁的徵兆,眾傭兵紛紛握住劍柄,提防阿馬空從懷中拿出傷人之物。

阿馬空看到此情形,只覺得好笑、悲哀。好笑是因為看到他們因為他的一個小動作做出如此誇張反應,暴露他們對法師的恐懼,宛如一場笑鬧劇;悲哀的是眾人終究丟不去對他的不信任,他能窺看所有人的感受,卻無法扭轉他們對他的成見。

他從懷中掏出點鬼簿,將她丟給馬斯克。

「你知道這本書對我的意義,馬斯克,我以這本書擔保我的忠誠。」言下之意,就是他將與生命等同重要的事物抵押出去,擔保他的人格。

馬斯克沈重地點頭,手指一揮將破布撥進阿馬空組內。

「你會用到他的。」馬斯克說完,然後領著其他傭兵來到食腐犬旁邊,有靈性的食腐犬一看事情底定,便矯捷地從窗口跳了出去,內組傭兵們一個接著一個跳出窗外。

多謝了,馬斯克。阿馬空心中唸道。

「我們走吧!」內組的人走光後,阿馬空將食屍鳥拋出窗外,也跟著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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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穿過川流不息的人潮,緊跟著食屍鳥飛行的軌跡。

當他們從旅館二樓窗戶躍下時造成了不小的騷動,然後人潮開始聚集。

這表示劫走紙的一夥人用了不讓人注意的手法從窗戶逃脫,因此沒有造成任何騷動,有可能是全體隱身術之類的,阿馬空不大確定。

一夥人穿過史卡拉貝廣場,轉南往河港前進,再往西鑽進擁擠破舊的旭日大道,然後來到史卡拉貝西城牆。

莉莎跑在最前頭,步伐像是鬼魂一樣飄忽不定,一躍二十呎把眾人遠遠拋在後面,要不是食屍鳥飛在伸手搆不著之處,要不然她肯定把牠抓下來要脅牠飛更快一點。

她心中有多急可想而知。其他人何嘗不急,但是跟莉莎不要命般的追趕比起來不過是應付責任。

最後他們追到城南舊城址,那裡是史卡拉貝建城之地,現在是荒廢的破舊區域。
食屍鳥呼的一迴旋轉進往右的道路,眾人毫不猶豫跟過去。

眼前橫亙的是一望無際的墓碑,他們來到史卡拉貝公墓。

這裡屍氣瀰漫,用來追蹤的腐屍氣息到這裡被更濃厚的氣味所掩蓋,食屍鳥也只能在這裡轉圈圈,顯然是追不下去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牠不動了,穿黑袍的你說,為什麼牠不繼續追下去!」莉莎一看情況不對勁,急忙轉頭質問。

「對方破解了我的追蹤法。」阿馬空無奈地說。

「這是什麼解釋!」莉莎右手一閃,一把匕首從袖子裡翻出來,差點就衝上去砍了阿馬空,還是辛果與破布架住她才沒真幹上。

「你說你追得到,你說都沒問題,我才相信你跟你來,現在你跟我說你的鳥魔法被破解,你不是魔法師嗎,你只有這點能耐嗎?你難道沒有其他方法嗎?」她怒火攻心,雙腳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剛才攔阻她的辛果和破布現在反倒成了扶持住她的人。

「我相信你才跟你來的呀,你怎麼可以騙我!大姊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放給你,二姊這樣死了有什麼價值!你回答啊!」她歇斯底里地大叫,弄得在場的人不知如何應對。

阿馬空知道她在發洩無從宣洩的憤怒與傷心,所以默默承受。

「我當然有其他方法,妳別太早下定論。」他手一揚袖子擦掉一座墓碑上的灰塵,露出其主人的名字。

「林佛克斯(Linfox),聽到我的聲音就給我死起來!」他開始呼喚沈睡在地底下的地縛靈。在呼喚時他眼一瞥,發現莉莎已不支跪在地上,鞋子竟滲出血跡,想見剛才不要命的狂奔讓她的腳承受不了,現在活動一停便支撐不住了。阿馬空壓下心中不忍,繼續召喚程序。

不一會,一個全身沾滿血跡的幽靈從墳墓中升起,劈頭就罵:「搞屁呀,老子睡得好好的正大作春夢給你吵醒,真格吵死人啦!」

鬼魂說的話只有阿馬空能聽到,阿馬空說的鬼話也只有那個鬼魂能聽到。

「閉嘴,屁蛋,老子有事問你,乖乖回答就放你回去挺屍,要不然老子不客氣把你給蒸了!」碰到囂張的死人傭兵,自然是要囂張回去。

「搞屁呀!要屌啥屁就快幹,老子睡了一百年的覺正睏著勒!」

這傢伙已經死了一百年,難怪說的都是百年前的傭兵黑話,阿馬空問道:「那好,屁蛋,在老子這夥人來之前還有誰來過。」

「尻,老子先前在天上跟長翅膀的妹妹猜酒,怎知道哪些死人打從老子腳下過!」

「把你給蒸了......」阿馬空抬起手指著鬼魂,作勢要把他給蒸發掉。

鬼魂一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馬上改口:「嘿,老子開個玩笑也不行,剛剛來的沒一個活人,就一個死人跟著一個半死半活的打我頭上飛過去,夠清楚了吧!老子說了你想聽的,可真別作興把老子蒸了。」

「睡你的大頭覺去。」他手一揮,鬼魂便消失了。

半死半活的人,是指將一半生命奉獻給生死之限度的死靈法師,而那個死人恐怕就是死靈法師的鬼侍從了,這代表對方的層次可不低。

「怎麼又是文言師又是死靈師,該死。」他轉身向大夥說:「回去旅館吧,對方有我輩中人助陣,我們這組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在說明的時候不忘將心音傳回給心靈師,讓她思考接下來怎麼做。

「什麼意思?」破布與莉莎同時問道,破布臉上寫著不解,而莉莎臉上佈滿錯愕的蒼白。

「意思就是說,我們這組中計了,不過這樣還好,因為中計的是我們而不是馬斯克,如果換成我們追上真正的劫鏢者,就算加了兩個人,」他注視著莉莎的傷腿:「恐怕也是勝算不大,而我們最大的王牌又不懂得保護自己而受傷,這樣連勝算都沒有,只要一照面大家就準備一起結伴見冥王去。」

莉莎委屈地低下頭,然後憤怒地掙扎起身,準備施展腳功,卻被破布強壓下來。

「別逞強了妳,現在妳連路都走不好了,還想衝回去?」破布說道。

「我要馬上回去!就算腿廢了也要爬回去!我一定要救她回來!」她才說完,雙腿就不由自主地垮了下來,但她一咬牙,支起雙手雙腳全力掙扎,真的想用爬的爬回皇家旅館去支援馬斯克他們。

「夠了!」阿馬空將她的肩一拉、手一扛,將她抱了起來。

「辛果,你抱著她,等一下回到旅館就把她看著,她現在的傷勢連路都不能走,更別提支援馬斯克他們。」他將懷中的姑娘交給壯碩的豬頭半獸人辛果,然後大夥馬上趕往旅館。

「阿馬空,你根本不明白,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莉莎轉頭向他大喊。

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後面接的卻是如此問句。

「知道什麼?」阿馬空轉頭問,但是莉莎偏過頭去靠在辛果毛茸茸的胸膛上,不再說話。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全體的行動速度著想,他希望是他抱著莉莎。他突然發現他對她的感情並不是敷衍,他當初對她問題的沈默回答只是一種害怕,害怕心一交出去又要碎一次。不過現在才想到這層關係,已然太遲。所以他只能繼續跑,跑在眾人之後,他不想讓莉莎看見他這時的表情。

一行人衝到城牆路時,一股劇痛憑空襲擊阿馬空的雙手,幾乎讓他跌倒。

--搞什麼!--

他發現疼痛的來源是由心靈師傳過來的感覺,急忙問道。

她沒有回答,而疼痛感覺與心靈聯繫一起消失了,心靈之橋失效了。

他突然感覺大事不妙,非常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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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趕回旅館時,馬斯克一行人也抬著紙回來。她沒有死,但雙掌都不見了,只見纏繞手腕的止血布。

「快叫醫生過來!」馬斯克吼道。

旅館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醫生與驗屍者早就趕來處理場面了,所以馬斯克一呼喚醫生馬上衝了過去為紙止血。

而解除心靈之橋的心靈師則是昏迷不醒,想見紙斷手時的痛楚過大,讓心靈師一起痛昏過去。

「怎麼搞的,怎麼變成這樣?」莉莎一見情形如此糟糕,忘了腳傷正重,一手搭著辛果的肩,一跛一跛來到馬斯克面前詢問。

「我們在城外追上對方。」馬斯克疲憊地說:「人是搶回來了,但是對方一看情勢不對,馬上揮刀砍了她的雙手,唉,雙手被對方搶去了。」

莉莎晃了一下,身子一軟,旋即暈在地上。

眾人慌亂地將她抬上床,與她大姊躺在一起,學有急救知識的阿馬空略一關照,灌了她一小口苦汁隨即轉醒。

「我們失敗了,對不?」莉莎神色漠然地問,但眼眶卻流出兩道淚痕,不知是因苦汁太苦抑或心太苦。

坐在床緣的阿馬空點頭,無言。

一刻後,在房外的傭兵得知了任務失敗的消息。有的人顯然已有心理準備,第二批傭兵則忿忿不平,責怪第一批傭兵夜郎自大,第一批傭兵反唇相譏,兩方差點在走廊上幹開,還是雙方的首領安撫下來才沒釀禍。

有的傭兵摸摸鼻子收拾行李準備打道回府;有些傭兵氣得踢牆壁洩憤,好不容易快要到手的雇金就這樣飛了;阿馬空留在房內安慰抱在一起哭的兩個女人,辛果與蓋特一起嘆口氣,扛起家當向馬斯克道別;邁達與旅館老闆交涉退房事宜,準備今晨一早馬上拔隊離開,回去與幕後金主談個交代。

而雙手綁上重重紗布,躺在擔架上靜靜放在房間一角的紙,沒有人去注意她......

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沒有人會在乎失去功用的聚寶盆是否會痛。


(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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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史幣,史卡拉貝城發行的通用貨幣,在城內兩枚史幣可買一條麵包,鄉下地方則是一枚兩條。換算可知,二十八萬史幣可以讓阿馬空一個人吃一百二十年到兩百五十年的麵包。


註二:泰落斯人,「心碎之戰」爆發前,他們是一群驕傲、素養優越的文明人。早在史卡拉貝建城紀元三千年前,他們就已在這塊大陸上生根發展,在失落的帝國境內建立了一座以優雅著稱的項鍊之城,泰落斯。帝國衰退、滅亡後,泰落斯鎖城以拒蠻荒大敵,孤身對抗南方、西方不斷入侵的各種大軍。當史卡拉貝先民的探險隊到達城門下與之締結盟約後,泰落斯才結束鎖城,重回文明區。

當史卡拉貝進入墮落期時,泰落斯決定脫離北方同盟,另組新同盟,並成為新同盟共主,但不久盟主名義即被居住於精靈之森的住民取走。為此,泰落斯人勾結敵人,讓敵軍突襲精靈之森以及侏儒村,自食惡果的泰落斯也被叛約的敵軍圍城,餓死全城住民後洗劫焚城,從此之後泰落斯成為歷史地名。

散居於文明區的泰落斯子嗣承受母城一切的屈辱,被各地人所排斥,失去母城依靠的子嗣被大批貶為奴工、娼妓與乞丐,被人稱為「遺族」,以鑑其事,讓世代子孫不忘背叛的代價。


註三:心靈師,在修習神秘超自然力量的路途上,如同相信「靈魂即自我」之人走上透析生死的死靈師之道;侍奉「心勝於物」信念的人成為操縱思想力量的心靈師。

心靈師在心、思、靈、念上都有超絕的修為,心靈師內部又分為六大領域,本作中的心靈師鑽研的是超思想領域,所以擁有的能力都在於窺視、操控、攻擊與聯繫他人之思想。

所有法師都有副業,如同死靈師多成為殯葬業者、接生婆與盜墓者,心靈師大部分成為密探、顛覆者、參謀以及外交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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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愛,使生命更豐富。
LIFE has become richer by the love that has been lost.
--泰戈爾,漂鳥集.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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